校园新闻中心的聚光灯白得灼人。记者是个年轻男性，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睛里闪烁着对“学神花边新闻女主”的探究欲多于对文学的兴趣。话筒被递到林溪面前，旁边是出版社主编那分量感十足的烫金合同扉页特写镜头。
“林溪同学，”记者扬起职业化的笑容，“作为高二学生获得百万元级别的长篇出版合同，这在业内极为罕见。更令人好奇的是，”他话锋狡黠一转，“有网友评论你‘起点过高’，质疑这份荣誉是否受到了某些‘外部力量的加持’？对此你怎么看？”
问题像蘸了蜜的毒刺。后台操控首播的苏晴气得差点把耳机摔掉。
林溪安静地坐在高脚椅上。聚光灯下，她面容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亮，像是初春雪地里倒映的朝阳。她没有看镜头，也没有看那记者，目光落在被镜头带到的、摊开的合同扉页上。纸张很厚实，金色的社标印章庄严地压在上面。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演播室的空旷，透过麦克风传到每一个网络终端：
“这份合同，是对我五年来在图书馆一百三十七号座位写下的三百多个笔记本的尊重。是对文学社周老师批改掉的七支红笔芯的交代。是对文字本身力量的尊重。”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穿透镜头，首视屏幕后每一个带着审视目光的灵魂。
“‘外部力量’？”她微微扬了扬手中的合同，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如果非要说，那就是文字本身的力量。它能跨越冰冷的现实鸿沟，也能承载最滚烫的人心。它能构建高塔广厦，”她的目光扫过合同右下角那条附加的、几乎被忽略的小款「作者义务：参与指定无障碍公益图书馆项目」字样，语气平添分量，“也能……成为支撑起一个角落的温度和光。”
她微微侧头，视线转向旁边首播屏上刚刚被放大推流的、那张还沾着墨迹和破洞的公告栏照片截图。「Architecture: Buildiy. Literature: Shaping Humanity.」
“至于有些东西，”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重量，“标签贴得再紧，也不过是废纸一张。”她指尖在那份烫金的、沉甸甸的合同上轻轻一点，随即起身走向后台入口，将喧嚣与聚光灯抛在身后。
合同扉页在首播镜头里被瞬间放大至满屏。右下角那条“无障碍公益图书馆项目合作条款”在聚光灯下纤毫毕现。首播间弹幕短暂凝滞几秒后，轰然爆炸：
「打脸了卧槽！条款在这儿呢！」
「谁说文科无用？公益项目不比金融冰冷报表暖？」
「这才是‘塑造人性’！」
走廊外，冷气扑面而来。林溪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缓缓呼出一口气。紧握成拳的手指松开，掌心湿漉漉的全是汗。手机在口袋里无声震动了一下，是她刚刚设置的特别关注提醒。
校内网匿名讨论区，一个刚注册的ID顶着空白头像发了一张截图。是林溪刚才首播画面里合同条款特写的放大图，右下角的“无障碍公益图书馆项目合作”那行字被红色线圈了出来。
截图下方只有寥寥数字：
「‘溪语’定义的外部力量。」
发帖人ID：@Buildiy
